没有成为地理学家的小明希望能够在这个博客继续私人创作,从底线上不向现实低头。

荒海谣

和朋友 @Rin_Aspi 交换写的文章,纯盲写,希望没有ooc!


荒海谣

 

  一、

  “金色的,金色的太阳哟……

  太阳去到了天顶,天顶下面是海呵——

  海里尽是碧水,大海上没有一只沉浮的鸟儿。

  海里唯有神剑,大海上只余七条勇进的尾巴。”

 

  海潮再一次汹涌而来了。

  暗沉的天空将沿海山石峭壁上生长的植被压得低矮而枝干横斜,它们长不太高,却向四周延展,就像是一张张网。

  渔夫出海,便会撒网捕鱼,倘若赶上了好时节,一网下去便可有丰裕的收获;于是渔夫欣喜而更加卖力地撒下第二次网、第三次、第四次,不论如何,总是会有收获的。于是渔船啊,便载着渔夫同海货一道回去。渔夫卖掉了海货,便上集市去,他带着一些新衣服和孩子们喜欢的小玩意儿回家。对于渔夫而言,大海便是丰饶的宝库。

  但并不是每一个在海中找寻宝物的“渔夫”都有这样好的运气。

  八尾吕智需要那把神剑,那把剑所至之处草木尽枯,火焰熊熊亦断裂。年复一年,八尾吕智的内心之中只有着这一件事。他一次次地进入海中,荒海起伏的波涛声激荡着内心平稳的清泉。他一年年地搜寻探索,当他冷漠地找到那柄斑驳锈迹的神剑,当他解开心中的郁结,当他又看到那柄土制之剑——是啊,他毕竟是爱着这把剑的!在什么时候,他也曾同这把剑共度岁月、久经沙场而至死不渝,这大抵可称得上是某种爱恋了,一种在长久岁月里的执着追求终于到了手中,精魄从锈剑转入土剑而新生——

  八尾吕智确也有过疑惑,没有让魂寄宿于物能力的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能够让神剑如此顺利地复活呢?他揣测了很多个原因,但始终不能让自己满意,于是他索性放弃了那些混乱的思考。只要剑依旧在自己的手中,那些也便不是需要纠结的问题了。一族的复仇或振兴,此刻还有什么意义?想必自己这一族不过也只剩了自己一个罢了!反正自己已经心满意足,倒不若闲云野鹤,顺遂心意了尽余生。

  “剑啊……剑呵……”八尾吕智抱着神剑,目光柔和、心情平静。他和它在几千年前就烙印下了不可分割的印迹,而他终于是得到了它。

  八尾吕智感到近海小山的树林中有一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但从那双眼睛中发散出的光是那么地温柔而近乎缱绻之意;他在某一个瞬间觉得这目光令他熟悉,但他到底是无法回想起来——毕竟那是千年前的旧事,而光阴一如海潮,将零散的记忆带走了。

 

  二、

  “形单影只的眼睛、神色呆呆的眼睛,

  眼睛看着大海,大海升起七尾,七尾目光如炬,

  而眼睛涕泪滂沱!”

 

  蛇穴丸又一次地在这片海边待了很久。他攀爬上近海小山树林的枝梢,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本是无意中又来到了这个海边,这约莫是发于内心里某种奇异的执着;但他在临近下山的小路岔口,透过那些横斜交织的树干看见了八尾吕智,便停驻下脚步了。他甚至显出一丝羞敛的惊惶来,因此身形轻快地跃上了树梢。蛇穴丸总是告诉自己,在尚且活着的时日里,便不能同这位大人,八尾吕智,他的哥哥相认;蛇穴丸又总是在质问自己,这等决意又是因何而起,莫不是由来于内心的战栗,怕去惊扰了那高洁身影沉淀多年的安宁罢?

  八尾吕智,哥哥,他总是看着剑的,他到底是“腕”化作的妖怪,纵使没了记忆,也注定是要牢牢地同剑维系在一处。而自己则是眼睛,是古事里面的瞳孔,在他们还是同一个个体的时候,想必眼睛也是这么注视着手腕的吧!

  时间是无垠而永恒的,但情感却不能如同光阴随鸟儿的翅膀飞了去。这仿佛就是个显着病态的怪圈了,八尾吕智珍爱着复生的神剑,蛇穴丸守护着爽朗之姿的哥哥,而神剑又是因为蛇穴丸的谋划才重新恢复了光辉璀璨的形态。或许也只有蛇穴丸这般甘于独自的付出,才能使得这奇妙的圈子维持在一个古怪的平衡状态。

  在更古早的时日里,那些往事一如夏日里繁茂的绿荫,又透过太阳明亮的光彩,在里面落下层叠的斑点。而时光流逝,那些绿荫和葱茏的生气被朔风卷去了欣欣然的苍翠,不知不觉中变得黯然失色,飘摇在晦暗的黄昏里。

  “兄长啊……兄长呵……您的眼中除了剑别无他物,而我的眼中也只有着您的身影。我追逐着您啊,就像是在黑夜中等待拂晓黎明,而您便是那太阳——”

  一阵风吹过树林,叶片摇曳作沙沙响。金色的太阳照耀碧蓝的海水,蛇穴丸忽地产生了某种错觉,或许这碧蓝海水便是树林被风带去,汇聚的泪滴。

 

  三、

  “好一片荒凉大海!

  而你为何漂流乘上芦苇船,

  仿若惊惧之蚂蟥?”

 

  “我难道能够指望你理解我的感情吗?”

  黑巫鸟不止一次听过蛇穴丸如此质问道。

  在这一天,他的妖怪奴隶再一次私自溜出了门去,黑巫鸟琢磨着这几日的行程,不难推断出了蛇穴丸的去向——毕竟那片八尾投海寻剑之处就在这里啊!他是满不对这自作主张的行为抱有不安的,他有十足的把握,蛇穴丸会回到自己这儿来。

  ——多么令人动容的兄弟之情呵!黑巫鸟从住处走出门去,他喟叹着,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甚明显的讥讽以及无可奈何。“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终究还是会被这种愚昧的情感所困扰,没法子清闲着过活吗?”他想起在史书上看到过的不计其数的故事了,从神之国到眼下的浮世,或许这种暧昧不清又粘连错落的情感也是推动世界发展的动力源泉的一部分吧!不过这于黑巫鸟自己倒是没有什么所谓,他想着,我不过一介商人,旁的人的情感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若是能够因此利用一番,以此作为胁迫,得个好用的奴隶,倒是不错的。他有些可怜起蛇穴丸了,他现在是躲在那儿,看着他的哥哥呢?至死不愿相认的血亲在他看来颇有些令人发笑,“被诅咒的命运”?“沉默的守护者”?这可都是荒唐之至的事。

  黑巫鸟想起自己还有些事情得去办,不过身边少了个蛇穴丸,显得少了什么——也许是没了跟班,自己的排面少了几分。但他事实上并不以此为意,他出门去了;干什么要劳心费力,去顾及那对执着冥顽、忸怩不清妖怪兄弟呢?

  在小町的街道上有一条水道穿城而过,虽然芦苇正是蓬勃生长的时节,水面上却也漂浮着几片枯黄的叶子。他看见一条蚂蟥同枯叶子缠绕在一起,顺着水流向远方流去,它为什么不肯放弃那些叶子呢?水道的尽头是大海,你这小小的蚂蟥又怎么受得了那咸水?黑巫鸟不由得又想起蛇穴丸来了,他没来由地觉得那妖怪奴隶有些愚蠢得近乎可爱。蚂蟥本该只存在于淡水,而那只蚂蟥却义无返顾地朝着大海而去;明明会被八尾吕智的闪耀炫目的身影触动苦痛而不能言的情感,而蛇穴丸却偏偏要去直视这他的太阳!——多么荒谬而不可理喻。

  他极目远眺,那片近海的树林、碧蓝的海水还有金色的太阳便一并进入他的眼中了。他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回答什么疑问:

  “我又出于何种理由非得去理解您这样千年的妖怪不可呢?”

 

  四、

  “波涛汹涌之荒海呀,

  横亘澄澈夜空下。

  从天穹延展散发着光辉的巨流哟,

  载着流罪之人冷峻的白光。”

 

  黑巫鸟向着大海走去,他将事情安置了妥帖,忽一时兴起,想到海边去看看妖怪兄弟的稀奇。但他并没有看见什么能叫人啧啧半晌的场面,映入眼帘的唯有海边八尾吕智的背影——接着,果不其然,他在近海小山树林的枝梢上发现了闪躲的蛇穴丸,那苍翠的枝叶倒同他绿色的头发融为了一体。蛇穴丸显然也是发现了这怀着看西洋景心情的商人,便从树上下来向他走来,面色有些因为被打扰而带着的愠怒。黑巫鸟似笑非笑,开了口:

  “我刚才在水沟里发现了一条蚂蟥,就因为几张枯黄的芦苇叶,居然就要顺着水流到这个海里来——”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只是想嘲笑一下你这个可怜的妖怪!”

  “我从不指望你能够——”

  “行了,”黑巫鸟打断了蛇穴丸的话,“我有什么必要要来理解你呢?”他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太阳已经挂在了西面,“回去吧!明天的活儿你可别想偷懒,否则我准把你关进禁闭室,你就别想着再偷偷跑出来看你的兄弟了。”

  蛇穴丸一时语塞,他最后又朝着八尾吕智的方向看了一眼,同黑巫鸟一道走了。

 

  八尾吕智终于像是感到了什么一般回过身来,但已经谁都不在了。商人业已洋洋得意地领回了他的妖怪奴隶,树林里空空落落,唯余风的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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